第三章 名为星乃宫织姬的灾厄(1 / 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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──失败了。
犯下失误、走了一步坏棋、判断错误、策略太蠢。
「…………该死!」
我用春风的身体在校舍中四处奔跑,心中是无限的后悔。
之所以变成「这种情况」,最根本的原因在于星乃宫所设定的第四天追加规则。「身体能力值加总规则」──将当下的电量加在终端装置持有者的身体能力值上。如此一来,一天结束前都不会恢复电量的「协力者们」的力量就会相对遭到大幅削减。
然而,不仅如此而已。光凭这条规则,还不至于把我逼进这样的「劣势」中。
所以……到头来,显然还是我制定的规则害到了我自己。
──「删除隐密模式」。
如同字面意思,「删掉游戏中所有终端装置里的『隐密』功能」。
呃……我也不是在找藉口,但这条规则本身应该没有多糟。「速度」是对付秋樱觉醒模式的唯一解,而且多了条「身体能力值加总规则」,导致三辻和十六夜能够发挥身手的期间又变得更短了。要改成短期决战的话,「删除防御手段」绝对没有错。
但是。
就这样展开的第四天上半局,坦白说,是只能用「一败涂地」来形容的惨况。
说到底,我根本误解了星乃宫制定的规则意思。把「身体能力值加总规则」当成单纯只是用来抵销「协力者规则」的反制手段。
但其实不只这样。那个规则的效力没有这么温吞。
那是……没错,「那是让先当鬼的一方绝对会陷入劣势的规则」。
毕竟「鬼」必须使用「探查」模式才能找到对手阵营的电脑神姬。既然如此,即使后续的电量消耗完全相同,「逃跑那方所受到的能力值补正始终都会高出鬼一截」。
「这样一来,鬼(我)就一定要使用『加速』模式,但又会进一步拉开双方的能力值差距……造成负面连锁,最后就落入不断恶化的情况中。」
我叹了一口气……尽管身为「协力者」的三辻和十六夜今天也发挥出无与伦比的游戏天分,但秋樱用她的「冒失」接连躲掉致命一击,他们两人的电量很快就见底,只好放弃继续追捕秋樱。
我和铃夏也在途中不慎走散,现在正独自一人躲著。
EUC第四天下半局,开始后过了一个小时又二十分钟。
「竟然还有十分钟啊……」
懦弱的话语就这么脱口而出,我连忙摇了摇头──唉,真是的,停止吧。怎么可以才刚落单就讲这种丧气话?
趁秋樱还没追过来,大致整理一下目前的情况吧。
首先,我的电量剩30%。我原本想在今天分出胜负,于是拚命进攻,结果大部分的电量都耗在「加速」和「生成」上了。铃夏那边大概也差不多。只有受尽「身体能力值加总规则」眷顾的秋樱至今还维持偏高的数字。
再加上不能使用「隐密」模式,显而易见的劣势就这样明摆在眼前。
因此──总而言之,今天只能把「在剩下的十分钟内逃到最后」当作目标来行动了。虽然跟一小时前的目标比起来降低了不少,但遗憾的是,我已经不能奢求太多了。
「……呼……」
我靠在走廊的墙壁上,不知第几次
──拜托,「真的拜托,就这样平安待到最后一刻吧」。
假如现在被秋樱发现的话,我大概马上就──
「………………咦?」
这时,左臂传来的微幅振动打断了我的负面思考。
是「终端装置」。在「通讯限制规则」的影响下,几乎没有人会用EUC的终端装置通话,但这时候确实短短振动了几下。
……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。
不过,就算这样我也不能忽略不看,于是我用颤抖的手指将终端装置的画面展开投影。随后,占满视野的是某种系统讯息,只有一行而已,更正,是「用一行就能交代清楚的简单通知」,一个事后报告。
那令人绝望的叙述字句──云淡风轻地宣告了以下事实。
「电脑神姬二号机的宝玉变更为『红色』」。
「混……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」
──唉,被抓到了。终究……被抓到了。
所谓的电脑神姬二号机,指的当然是铃夏。铃夏被秋樱「捕获」,因此遭到变更阵营。那个跟我走散的家伙,那个独自逃跑中的任性公主,「在我触及不到的地方被星乃宫织姬夺走了」。
她过去受到制作者胧月咏长期虐待,不久前在SSR破关后才终于脱离那样的牢笼──竟然又重新落入斯费尔手中。
「…………!」
我一点一点地用洋装的背部摩擦著墙壁坐了下来,双手抓乱了头发。
显然……「显然是我害的」。毕竟只要「隐密」模式还能正常运作的话,铃夏就不会这么快遭到「捕获」,不会这么轻易地被夺走。自责、自嘲、后悔,失去她的打击让我的思绪停滞。
接著,彷佛是要对我补刀一般──
『──「辛苦了」。』
「!」
突如其来的声音在周遭回荡著,那是「星乃宫」。那个在静谧中响起的带有冷笑意味的嗓音,不知为何透过我的终端装置传了过来。
尽管我有一瞬间因为搞不清楚情况而感到混乱……不过很快就想到了。
是「铃夏」。只要有她的「终端装置干涉能力」,像这样传讯通话是小事一桩。星乃宫制定的「通讯限制规则」还是有效,但并没有禁止现实和游戏之间的通讯。
我眯起夹杂著烦燥的清澈蓝眸,用带刺的口吻回应左臂的终端装置。
「辛苦了……?星乃宫,你突然讲这话是什么意思?」
『还能有什么意思,当然是指游戏了。你没有听懂吗?我可是思考了很久,才想出这句话来表达我个人的慰劳之意。』
「嗯,太强人所难了,你这句话顶多只让我感受到嘲讽和嘲笑而已。再说……不管怎样,现在就致意收尾不会嫌太早吗?『游戏可还没有结束』。」
说完,我用力握紧小小的拳头。
……没错,就是如此。纵使我精神状态不太好,但还没有到自暴自弃的地步。既然春风没被「捕获」,星乃宫就还没有达成胜利条件。现在放弃太早了。
「的确,我是穷途末路了。不过……明天是第五天,由我先制定规则。只要不择手段,力挽狂澜根本不是难事──」
『……呵呵呵。』
「……笑什么啊,哪里好笑!」
『噢,没有,因为你「垂死挣扎」的样子有点滑稽。要具体指出哪一点的话……那么,我建议你看看时间。』
「……时间?」
尽管我不想听从星乃宫的指示,但也没有必要抗拒,因此我看向终端装置所显示的时间。下午六点七分,稍微「超过」了第四天的结束时间……咦?
「下半局应该已经结束了……?怎么回事?」
不太对劲。至少在昨天之前,下半局一结束就会执行「强制登出」。就算没有明言规定,但照常来想,今天理所当然也会一样。然而,为什么我到现在都还没有登出?
我垂下视线,姑且确认一下……占据视野的柔软肢体怎么看都不像垂水夕凪,而是春风那细嫩光滑的身体。
也就是说,EUC第四天「不知怎地还没有落幕」──
「────『等等』。」
急遽涌起的恶寒让我瞪大了双眼,右手慢慢地放到后颈上……对了,原来是这么一回事,为什么我忘记了?为什么我没有想到?
EUC开始第一天。
在游戏开始前的新手教学中,琉璃学姊确实有这么说过──追加规则时要指定一名自己阵营的电脑神姬,「只有该电脑神姬隶属自己阵营的期间,规则才会生效」。
既然如此,没有强制登出并不是什么程式错误或延迟。
「是因为赌上『时间限制规则』的铃夏被夺走了……『所以「今天」还没有结束』。」
『对,没错,就是这样。』
──星乃宫的嗓音再次混进一声小小的嗤笑。
是的……EUC的进行期间只有每天三小时并不是基础设定,而是我在第一天制定的「追加规则」。所以,赌上这条规则的铃夏转移到星乃宫的阵营后,理所当然不再具有效力……「不对」。
「不只是这样而已。」
回想一下──我制定「时间限制规则」后,她制定了什么样的规则?
是「鬼的轮替制规则」,这条将EUC从乱斗制变成回合制的大胆规则……这真的公平吗?不不不,当然不公平。我当时应该「准确地」掌握住规则内容的意思才对。
「……好,我知道了,所以你当时才会用那种『微妙的说法』。原来早在第一天开始前的新手教学上……从那个时间点就在设局了啊,混帐!」
──在一天的游玩时间内,「最初的一个半小时」由我的阵营当「鬼」,「剩下的时间」则由星乃宫织姬阵营当「鬼」,这就是「鬼的轮替制」效果。
我当时会觉得这是公平的规则,是因为「『时间限制规则』在那个当下已经生效了」,整体游戏时间设定为三个小时,所以令人产生这样的时间分配很平均的错觉。
然而……现在拿掉「时间限制」这个徒增混淆的概念后,我才幡然醒悟。
只要这条规则还在,就会一直是由秋樱当鬼。无论经过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,「在一天二十四小时内,我当鬼的时间只有『一个半小时』而已」。
「这……这样根本──」
『根本跟输了没两样……没错,你这个理解大致上没问题。』
相对于绝望得几乎要扭曲表情的我,从终端装置流出来的星乃宫声音比平时更加愉快,用缓慢的、若无其事的语调践踏我的心灵。
『我现在就可以如此断定──「EUC的赢家是我」。只要目前正朝你接近的秋樱「捕获」你,游戏当下就会结束。时间限制已经拿掉了,你再怎么挣扎也没用。不过,我也不会特意阻止你挣扎就是了。』
「…………」
『……看来你心不在焉呢。的确,以你的立场来看倒也情有可原。
但是,我认为你不需要那么失落。综观而言,客观而言,你就是个英雄,只不过这次是「对手太强了」──仅仅如此罢了。你就当作遇到一场灾难,乖乖放弃吧。』
「……放、弃……?」
『是的,难道还有其他选择吗?如果把第六具电脑神姬带进来的话,那还有得谈──呵呵。不,这么说起来,是你拒绝让其他电脑神姬参与呢。』
「……」
听著那开玩笑似的挑衅,我逐渐难受起来,用双手摀住了耳朵,并缩起身体阻隔一切声音。再继续跟她说话,我怕我会发疯。
──星乃宫织姬,「魔术师」斯费尔的顶点,出类拔萃的天才中的天才。
如同琉璃学姊数小时前给予的「忠告」……她打从最初的那一刻,就做好了击溃我的所有准备。
「……呼、呼…………唔!」
我连呼吸都有些困难。
因为四处逃跑的缘故,身体原本还在发热,现在却禁不住地感到寒冷。
当我兀自颤抖不已之际,视野中──
「……已捕捉『敌性参加者』。」
──出现了秋樱喀喀地踩著沉稳脚步声走来的身影。
对于已然无力抵抗的我而言,那正可谓是「死神」的到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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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确认电脑神姬二号机「铃夏」变更阵营。』
『确认电脑神姬五号机「春风」变更阵营。』
『根据此次异动,隶属「玩家」垂水夕凪阵营之「角色」归零,且「角色」之附带规则亦全部消失。』
『追加规则失效处理完毕。停止「玩家」垂水夕凪之游戏进行权限。』
『推定游戏管理系统于四小时二十二分三十秒后全部处理完毕。本游戏E.x. Unlimited Conquest将于同一时间完全结束──』
──回过神来,我人已在现实世界。
现在毕竟是十一月下旬,尽管刚过傍晚,太阳已经完全西沉。教室不知为何没有开灯,和游戏世界里一样昏暗,气氛诡谲,甚至有些恐怖。
「…………」
我看也不看正在讲台旁边静静微笑的星乃宫,垂下头就这样沉默著转身背对她,摇摇晃晃地走在因为假日而没有其他人的教室中。我现在只想离开这里,逃出这间教室,于是脑中不带任何思绪地朝后门走去。
就在这时候。
「啊……」
我的视线从星乃宫身上移开后,与有些无所事事地伫立著的琉璃学姊对上了眼。她穿著同样的连帽上衣和热裤,但不知怎地脱掉了兜帽,露出一头亮丽黑发与端正漂亮的五官。
学姊她用右手抓著垂下的左臂,怯生生地开口了。
「那个……啊哈哈,抱歉哟,我说不出合适的贴心话。不过在你登出之前,我有努力思考过自己该说什么就是了。」
「没关系……反正不管你说什么,我都不会有感觉的。」
「哦,嗯,也对。在内心充满悲痛和不甘心的时候,就算受到安慰也没办法坦率地接受。毕竟没有容纳的空间,被排斥出去也是理所当然的。」
「…………」
「呃……抱歉抱歉,讲这种话也无济于事吧,你才刚断定自己不会有感觉的。所以我不是要说那个,而是……这、这个,该怎么说才好。」
学姊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,忽然用右手做了一个拉下兜帽的动作,但她现在根本没有戴上兜帽。那白皙的指尖滑落抓了个空,她脸色微红,像是要遮掩似的甩了甩头。
接著,她这次将手插进连帽上衣的口袋,从那里取出了「某个东西」。
「对、对了……既然这样,你要不要这个?」
琉璃学姊用担心般的口吻说著,轻轻伸出了手。我一边心不在焉地以为她又跟平常一样要给我糖果,一边垂下视线──结果我完全想错了。
她手上的是「EUC的游戏终端装置」。
「……?……这、这是……是准备在我伤口上撒盐吗,学姊?」
「咦──啊,不是,不是啦!等一下,我可没有那种打算喔。」
「那你为什么拿出这个东西?」
「这是……那个,可能真的是我多管闲事啦……其实呢,管理者(我)专用的终端装置有附简易的录影功能。所以,这里面还留著一些EUC内的影像。」
……稍迟过后,我明白了学姊想表达的意思,不由得沉默下来。
她告诉我终端装置附有录影功能──简单来说,这就像是把「相簿」送给我吧。要我收下「这东西」留作纪念,别再试图挽回春风和铃夏。
「──你、你还是生气了吗?」
看到我不发一语地扭曲著表情,学姊有点著急地开口道:
「如果你在生气的话,我就再说一次好了……对不起,我好像不太会察言观色,这一点我道歉,也会反省的……不过,『我算是站在你那一边的』,请你一定要相信。」
「…………」
「……你可以好好看著我的眼睛哟,难得我都脱掉兜帽了。」
说完,学姊朝我走近一步,从下方探头看著我的眼睛。她强颜欢笑的表情令人心疼,感觉不到想伤害我的意图。
──真是的,我是白痴吗?
学姊一点错也没有。她的立场确实比较复杂,做法也很笨拙,但她是真心地为我感到担忧。要是我对她发脾气,只会变成单纯在迁怒而已,这种「推卸责任」的行为是最差劲的。
「……我知道了。虽然我应该不会看吧……但就先收下了。」
因此,我接过终端装置塞进口袋深处。
「我说,星乃宫……拜托你了,我怎样都无所谓,别对她们──!」
「请你放心。我可没有闲工夫去加害那些为了计画而存在的『棋子』。」
我看了一眼面带隐约笑意的星乃宫,便闭著眼离开了教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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──只有最初的几步能正常行走。
「……!」
我不知道该如何使唤身体。因为不知道,所以只是一个劲地移动双脚。我不知道该如何运转脑袋;因为不知道,所以思绪永远绕著同一个地方打转。
我输了──我输了、我输了、我输了。
星乃宫织姬夺走了春风和铃夏。
我该如何是好?我该做什么才好?已经没救了吗?……也对,这是当然的。EUC是互相夺取电脑神姬的「鬼抓人」,而失去春风和铃夏的我,手上没有任何筹码了。
我没有守护住她们两人。我让她们两人──
「……『两人』?」
想到这里,我登时停下脚步。
两人……?真的是这样吗?「我失去的就这样而已吗」?不,这不对,不应该是如此,「受到的损失不可能只有这种程度」。
毕竟,星乃宫的「目的」──是「征服世界」。
「!」
强烈的恶寒袭来,我再次冲了出去,不顾一切地奔下楼梯,就这样穿著室内鞋跑出鞋柜区,然后横越中庭,穿过校门,一路目不斜视地狂冲到学校前的大马路。接著──
「唔……啊……!」
──映入眼帘的景象令我怔怔地瞪大了双眼。
这条主干道平常车流多到要过马路都很困难,是这座城市的大动脉,现在却「一个行人都没有」……不,不对,并不是没有人,而是「没有人醒著」。杂乱停驻的车内、两侧延伸的人行道上,「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」。
这情况……可以用一句话来解释。
「『大家都被迫登入了──所有人都在EUC里』!」
……就是这么一回事吧。
「时间限制规则」消失,再来「范围限制规则」也失效了。既然如此,「EUC要扩展到哪里都不是问题」。无止境地扩大范围,并透过「强制登入」的形式将现实世界的人拉进游戏。
全都是我害的──因为我输掉了游戏。
春风被夺走,铃夏被夺走……然后,真的连世界也被夺走了。
「唔…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」
我在校门前用尽全力大吼,当场抱著头慢慢蹲了下来。
压倒性的无力感、败北感、后悔、寂寥、自责、恸哭、谢罪、自嘲,以及绝望。庞大的情感从体内满溢而出,我连现在该思考什么事情都不晓得了,好想就这样睡著,从这里消失。
然而,目前的我一定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。
我硬是叫起完全不听使唤的身体,勉勉强强踏上归途。
耗费以往将近十倍的时间后,我终于回到家了。
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。虽然我不清楚EUC的侵蚀范围,但至少以现状而言,学校数公里内应该都纳入势力范围内。
「──唉…………」
我昏昏沉沉地想著这种事情,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,就是粗鲁地打开窗帘和窗户,让冷空气流入室内,接著人就瘫倒在床上。我翻了个身变成仰躺的姿势,右手背抵在额头上,用朦胧的视野看著天花板。
这种时候,春风大概会温柔地出声安慰吧。
铃夏的话,大概表面上会嘲笑我,但到头来还是会鼓励我吧。
尽管再怎么想也没有意义,耗弱的脑袋却总浮现出这一类的想像。
「…………」
──我真的要讨厌起自己了。
或许,在通关几个地下游戏之间,我不知不觉变成了傲慢的人。就像ROC、SSR那样,即使面对斯费尔干部这样的对手,我还是自顾自地以为最后一定能扳回一城。只看EUC的话,可能还多了一个秋樱是「冒失少女」的因素。总之,我就是掉以轻心,「结果这股自傲反而被星乃宫拿来利用了」。
仅仅是如此,我至今累积下来的一切便轻而易举地崩毁消失。
「……所以,我现在才会『剩下自己一人』。」
我有些自嘲地低声说道。窗户明明敞开著,外头却连细微的响动都听不到。
没错──本来就这样。毕竟,「我没办法登入斯费尔的游戏」。
因此,即使每个人都去了EUC的游戏世界,我也只能待在现实世界(这里)。失去了春风和铃夏,我连和别人交换身体都没办法,独自留在这座沉睡的城市。
那么,我今后直到永远都只能孤独一人吗?
我必须用这双眼睛牢牢记住这个逐渐遭到侵蚀的世界,永远独自背负著输掉游戏的责任吗?
这种事情……这种事情我做不到。别说永远,光是几天就承受不住了。
「所以,至少……『至少也让我去那边啊』……!」
我用力闭眼说出这种话,连续按著手机的电源键。
……我的心灵,早在很久以前就受到了重挫。
我没有继续努力下去的理由。我是为了保护春风才参加EUC,不想让铃夏被夺回去才会不厌其烦地反抗到底。一旦失去了一切,我便不晓得自己振作起来的目的是什么。
位于内心深处的「火焰」,即将被占据其他绝大部分的「彻悟」给抹消而散。
曾几何时那个对一切事物感到绝望而「不信任人类」的我,即将再次探出头来。
──正好就在此时。
「……咦?」
我好像听到了小小的叩响,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……怎么了?是鸟还是其他什么──叩!彷佛要打断我的思绪一般,那个「声音」无庸置疑带著某种意图不断地响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