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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8-3(2 / 2)


  却见程幼薇摇了摇头。

  「我晚上拍蓝眼泪就好了。」她笑,「白天就不拍了。」

  如果连白天都在拍照,那就等于她和莫熠遥整天都不能有交集了。

  见她正要将器材提进屋。

  「可是……好不容易都来了。」

  「嗯,我知道。」程幼薇说,嘴边抿了个笑,兀自走了进去。

  好不容易都来了,她要好好的和莫熠遥玩一场。

  照片的本意是记录,记录下那些美好的瞬间。

  可有些瞬间终究是没法用照片记录下来的,例如莫熠遥。

  不过无妨,她还是有办法记忆他。

  「你过来。」

  刚安顿完行李,一出别墅,莫熠遥就被程幼薇拖着走。

  他回头看了看大伙,陆止熙在岸边,置身于一堆脚架中拍照。

  不远处,向亦妘、梔梔、小疏、负负和阿卓玩起了沙滩版的一二三木头人。

  就只有他们两个越跑越远。

  「我们不加入他们吗?」莫熠遥憋着一张脸。一二三木头人还挺好玩的呀。

  程幼薇四顾无人,这才扯着他坐下。

  「不加入。」她正色,拍了拍他。「你听好啦,这两天,除了睡觉、洗澡、上厕所,你都必须跟紧我。我去哪,你就去哪。」

  莫熠遥挤了下眉,「为什么?」

  「因为除了晚上拍蓝眼泪的时候,其他时间,我都不会带着相机。」

  程幼薇看着他,目光平稳,像只是在说着「我今天早餐吃了一颗荷包蛋。」。

  可不对啊,他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,她还是个连出趟远门帮妈妈领货都要带着相机沿途拍照的人。

  「陆止熙会替大家拍照,所以你太靠近陆止熙也不对,你和大家一起玩也不对。」

  听及此,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现在要这样復刻两个远离红尘、上山隐居的古人了。

  「我知道了。」莫熠遥起身,伸手将一愣一愣的程幼薇也拉了起来。「你去玩吧,我会和你们保持距离的。」

  他不想看她因为保护他而牺牲了什么。

  「我……」

  「我又不是三岁小孩,你不用看着我。」莫熠遥笑了下,眼底的平静和翻打的海浪成了对比。

  可程幼薇一屁股坐了回去。

  「我不走,我就在这玩。」

  「你在这能干嘛呢?」莫熠遥皱了下眉。

  他的生活因为那道拍照诅咒已经被绑手绑脚了十六年,他不希望有一天还会有第二个人成为它的囚犯,甚至这个人还是他喜欢的人。

  「你等我一下。」不料,程幼薇勾勾嘴,咚咚咚的跑回别墅。

  再回来的时候,她的手里多了包东西。

  那是一个专门装摄影器材的袋子,但她却从里头抽出了把吉他。

  「喏,我特别带给你的。」她说,将吉他塞到他怀里。

  之前就耳闻过他会弹吉他这件事,她怕他无聊,就帮他带了一把。

  「听说你会弹吉他?而且还是弹得特别好的那种。」程幼薇歪歪头。

  莫熠遥笑了,眼里有不小心泛起的泪光。

  「嗯。」他应了声,不敢再多说什么,生怕哽咽被她发现。

  「你刚不是问我要干嘛吗?」程幼薇在唇边抿了抹笑,弯起眼睛,「你教我弹吉他吧。」

  她学过一点吉他,但弹得不是很好。

  莫熠遥抬眼,頷首,浅浅勾了个笑容:「好啊。」

  得到应允,程幼薇开心的接过吉他,生涩的回忆弹吉他的正确姿势。

  她知道自己弹吉他的程度在哪个水平,可她没想过自己这么快就会碰壁。

  「怎么有点卡啊……」

  后半句忙不迭的消了音,因为莫熠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身后,从后头轻轻圈住她,右手覆上她的右手,左手覆上她的左手。

  这分明就是一个拥抱的姿势,可他却做得脸不红气不喘的。

  相比之下,她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。

  「右手上来一点……对。左手放轻松,像这样……」

  截至刚才为止,程幼薇都没有意识到手把手的吉他教学竟然这么危险。

  一个擦枪走火,她的心跳随时都能像放了一场烟火一样暴动。

  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吹在她耳边,她脸一热,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吋肌肤的体温都在飆升。

  「要不……你示范给我看吧?」程幼薇使出了她这辈子用过最烂的招数。

  她将吉他推到他身前,别过头,想降温眸底持续酝酿的羞涩。

  莫熠遥勾了下唇,安分的捉起吉他坐回她旁边。

  谁说他不紧张了?他方才连一个和弦也刷不了。

  「你想听什么歌?」

  「嗯……」她歪头想了想,「〈在失落的城里唱歌〉。」

  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歌,据爸妈的说法,不管她洗过多少次记忆,她最爱的还是这首歌。

  「你会唱吗?」

  「会。」莫熠遥说,勾起眼睛:「我也喜欢这首歌。」

  她看着他,笑了。

  他清清喉咙,吉他暖暖的声音缓缓的从他指下流窜而出。

  他开始唱了。

  「风轻吹过你家门边,安静是仅存的和弦。能看我一眼吗?在这个世纪结束之前。」

  她在网上看过这首歌的填词人的採访,他公开过这卷歌词背后的故事。

  「雪降落在我的窗前,心动是残馀的想念。我还找得到你吗?还想再说一句好久不见。」

  故事说的是一段横跨两辈子的爱情,从前世的遗憾写到今生的再相见。

  「我漂泊四处,无以为家。你匆匆而过,为我高歌一场。那时我还以为,你可以是我今后的绵长想望。」

  副歌写到一半,程幼薇第一次听歌时以为这是一齣悲剧。

  「后来我才懂了,你就是我越过大半个时空的理由。」

  原来是齣喜剧。

  如果一个人不求任何好的守候算得上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的话。

  「我一生瀟洒,你是我唯一的偏执。」

  有人在等着你,多么令人开心。

  吉他的伴奏縈绕耳畔,和着莫熠遥低低的歌声窜进耳里,繾綣着天黑前最后一道夕阳的温度。

  心动盘据于心,随时能从她的眸里出逃。

  她好喜欢他。

  是那种,若她成了歌词里的主角,她也愿意用两辈子来等他的喜欢。

  偏头,程幼薇眨了眨眼,迎着满目温柔,看他弹吉他给她听。

  弹了好久的吉他、唱了好几遍〈在失落的城里唱歌〉,天终于慢慢上了一层墨色。

  广袤的夜空中,星星不吝嗇的一一探出了头。

  彷彿点灯准备开一场盛大的舞会。

  莫熠遥掠了下眼皮,凝着她满眼都是他的侧脸。

  这一次,又是她让他发现,诅咒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。

  原来,他也可以有那么几个瞬间,短暂的忘却诅咒,自由。

  因为这个下午,他多么快乐。

  他想,如果天没有暗下来,他也许会吻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