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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变奏的青春(8)寂寞的航程(微限)





  或许,还是应该再分开一段时间吧!

  像这样看似近在咫尺,但彼此的心思却各不知在何处,纠结烦恼着不同的事,反而成为彼此的压力来源。

  她想结婚,他却还不能给她安定的承诺,而他的脑海满满被生活和工作的事佔据,她也无力可以为他分担甚么。分开一段时间让各自整理清楚,把心情和琐事都沉淀、都解决,给彼此留个喘息的空间是不是会比较好?

  就像他去当兵时,久久回来一次,久别胜新婚,是不是更能珍惜相处的每一刻?感情就像风箏,揣得太紧便飞不起来了。等到出国念个两年研究所回来,他已经升上住院医师的第三年,身边有一点小积蓄,生活也会稳定一些吧。

  以姚典娜过去向来中规中矩、认真扎实的表现,申请墨尔本研究所的事并没有遇到任何困难。随着通知信函陆续寄来,交代准备事宜,时间也逐渐逼近。

  「你若不放心我跟学长一起出国,那你就跟我一起出国吧。」她只是随口一说。

  「我也很想啊!其实……我真的不太捨得放你走。」看着她整理出国的行李,杜鑫评犹豫地嚷着,又突然叹下一大口气说:「好吧,去吧!有gentalman学长照顾你,我应该要放心的是吗?」

  他不能和她一起出国,除了经济上的限制,还有父亲的身体状况,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。临别之前说出这样的话,也不过就是耍耍嘴皮子。

  「我是大人了,不需要学长照顾,我会自己照顾自己,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。」她当然知道他在吃甚么飞醋,只是不晓得一个癥结能卡在他心里那么久,这男人的佔有欲和醋劲儿,还真不是普通的强。

  「虽然不能跟你一起出国,不过我还是可以陪你到机场,我明天已经请了假,送你到出关口好吗?」他从背后搂住她,在她耳际轻吟吐气,直到她终于放下手上的杂物,转身与他相对。

  激昂的情绪在唇边蔓延,来势汹汹的热吻覆住她嫣红的柔瓣,舌尖撩动她口中芝兰之气,将她所有想说的话也一併吞噬。

  霸道的紧拥像是要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,长指在她丝滑的睡衣上游动,隔着轻纱摩娑她的背脊,又逐渐往下移至腰臀。沐浴过的玫瑰香氛从每一寸肌肤传来,为他心里蠢蠢欲动的野兽开啟桎梏的牢笼,将一整天的疲累都冲散。

  他将她压至化妆桌边,要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。在镜中一对儷人的影像前,挑逗而柔缓地掀起她的睡衣。那大胆调情的动作,就如同她被解放的胴体,一览无遗地呈现在她和他面前。

  不知何时,他也早已褪除自己身上的衣裤,在她身上探索的手却还未曾停歇。杜鑫评屈身一靠,扶起她的俏臀,便从她身后逼进。

  亲眼目睹两人在镜前纵情烂漫的演绎,实在太令人羞怯。緋红的双颊映衬迷濛的双眼,婉转的嚶嚀淹没在一息一息的深喘,她是如依恋地品嚐着他给她的每一分温柔,而他把三、四个月来被掐紧在忙碌中的慾望全部放逐后,便倒头沉睡。

  临别前的灿烂火花,足够两个人好好温存一年半载吗?

  纵然十二个小时之内的转机航程不算远,出国可不比他当兵那样,週末放了假,说回来就能回来。两个小时的时差也不会太多,可隔着一条网路线或电话线,爱人就像是电视里的萤幕,看得到却摸不到的幻影。

  就在他们准备前往机场的那天早上,她才一睁开眼,便见到他一脸愁眉:「抱歉,我妈刚刚打电话来,说我爸发高烧,肚子胀得很大。」

  「腹水?细菌性腹膜炎吗?」她直觉的反应。

  「我也猜是这样,今天不能陪你去机场了,我现在得回去一趟。」

  这段时间来,杜爸爸经歷了几个疗程的标靶治疗,效果一直似乎还不错,但最后一个疗程结束,却又出现復发跡象,断层扫描也看到了些许转移的影子。肝癌肝硬化一旦併发出合併症,恐怕就会越来越麻烦了。

  「我知道了。没关係,赶快陪你爸爸去急诊吧,败血症就不好了,我晚些会自己坐车去机场。」姚典娜理解地点点头,只能给他最后的一眼微笑,目送他出门。

  相较于自己孤单的身影,她在行李托运柜台前看到柳嘉颐学姐抱着两岁半的女儿,来替邹子阳学长送机,还是感觉有些落寞。

  可爱的小宝贝在妈咪怀里,对着眼前的男人喊着:「把拔把拔!」万般捨不得地搂紧男人的脖子不肯放开,是多么温馨的画面。如果当时她没有失去那个孩子,或许她和杜鑫评早就已经结了婚,或许她就连想也不会想要出国,甚至她依稀还能想像得出她的男人逗弄着孩子的模样。

  起飞前坐稳定位,她对着身旁的邹子阳学长,好奇地问了一句:「我和学长一起出国,学姐不会吃醋吗?」

  邹子阳沉着地推了一把眼镜,笑了起来:「呵呵呵!她说,你的男朋友那么优秀、那么帅,她不认为我对你会有甚么吸引力。」

  邹子阳虽然没有如杜鑫评一样深邃而清澈的眼,微微斜上的丹凤藏在黑框的眼镜底下,挺立的鼻梁蕴含成熟男人的魅力,应该也是足以让不少女孩心跳加速。

  姚典娜转过头看着他,其实从来没有过这样近的距离。机舱的位置真的是太小了,小到比邻而坐的感觉,简直就像和旁边的人紧紧地肩併着肩。

  突然意识到身体的距离,让她有些赧然地退离了五公分,压低了声音开玩笑的口吻说:「那可不一定。」她知道自己心里早已再也放不下其他男人,但是她却刻意给了邹子杨一个曖昧的笑弧,才别过头,看向机窗外。

  用来掩饰孤寂的笑弧,也不过只是调侃到自己而已。

  邹子杨耸耸肩,不以为意地摇摇头:「呃……是吗?呵呵!」

  与其说学姐不认为自己的老公有吸引女孩子的魅力,更大的原因应该来自于信任吧。

  学姊曾说过的,相信。

  只有彼此相信,才是握住长久幸福的钥匙。但谁又能确定自己手里握的,真的是一把对的钥匙?

  而除了相信之外,有时候在爱里也必须学会忍受孤独。因为每个人的世界里,并不是只有两个人,还有家人、朋友,以及属于个人自己的生活。

  她要吃甚么醋,又能责怪甚么呢?

  当鼻头感觉到酸紧,视线开始模糊,刺眼的晨光教她忍不住闭上了眼。直到嘴角嚐到了微微的咸涩,她才拿出口袋里预备的眼罩,替自己戴上。

  情绪不佳可能只是因为昨夜没睡饱,太累了,睡一觉起来或许就会释怀一些。

  那就……睡吧!

  这将会是一趟漫长的旅程,一趟寂寞而沉闷的旅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