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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节(1 / 2)





  “殿下,宣室殿来人回禀。”

  刘昶本在殿内看户部烂账,准备给贵妃致命一击,倒没想到宣室殿里的内监先传回了消息,赶紧命人宣了。

  内监进来,行了个大礼,别的话也顾不上多说,只赶紧回道:“殿下,陛下今儿咳了血呢。”

  刘昶一愣,从第一次宣室殿传来消息说燕帝不大好了,至今也有快半年了,确实到什么程度都有可能,他立即起身:“孤去瞧瞧。”

  内监摇头示意难办:“陛下召了贵妃和七皇子陪着呢,谁也不让见。”

  刘昶顿住脚,问:“太医也在?”

  内监点头:“是。咳血之后,陛下屏退了其他人,殿内就剩太医、潘公公和贵妃母子。”

  刘昶身侧的手握成拳头,捏得指腹都有些发白,好一会才挥挥手让他去了,又重新让其他人去探了探,回来之后仍旧是这个结果。

  他犹疑了下,往皇后宫里去。皇后仍旧在侍弄她那几株瑶草,他气不打一处来,嘲讽道:“母后还真是好心情,这大冬日里,别的花花草草都蔫完了,您倒还惦记着这几株杂草。”

  “跟你说多少遍了,这不是杂草。”皇后将剪子一扔,“说吧,又受什么气了,又跑我这儿撒野?”

  刘昶赶紧挥手让人都下去了,才压低声音道:“父皇不大好了。”

  皇后一愣,她多年未侍寝,宣室殿里潘成又盯得紧,也不好插太多眼线,她这边一般没有消息,她犹疑了下,问:“当真?”

  “千真万确,儿臣派人打探了几道。”刘昶迟疑了下,“但是父皇召了老七母子陪着,现下宣室殿里就剩太医和他们母子了。母后,你说父皇这什么意思?”

  皇后把剪子重新拿起,踯躅了下,默默扎进土里,她精心侍弄了多年的瑶草就这么齐根而断:“都要死的人了,还召见他们母子,你说什么意思?监国大权这么久了也没见还你,当初早劝你早点收手,否则一旦户部亏空,最先倒霉的不是拿捏着户部的贵妃,反而是你。你死活不听,活该。”

  刘昶理亏,没敢反驳,缄默了好一阵子才道,“现下说这些也无益了,母后也不是不知道,父皇这些年说是什么都交给儿臣了,实际上眼线也没少放。更何况,父皇到底为什么让儿臣当上这个太子,母后不知么?”

  皇后怔住,将那把剪子拔起又插下,复又拔起,反复几次,没出声。

  “母后,走险棋么?”

  皇后在殿中踱了会步,道:“走。”

  刘昶默默领了命,皇后叹了声:“你放心去,但必须保证一击必胜。北衙你得握好了,神武门大开,杀贵妃母子。你父皇若没咽气,母后帮你送他一程。”

  “是。”

  刘昶随即回东宫,召刚和沈度阔别不久的孟添益详议计划。

  而沈度送别孟添益之后,随即回了府上。他俩归京之后,并未新置府邸,仍旧在去岁里成亲时所买下的宅子里。

  梧桐树叶萧索飘零,他踏进后院,见宋宜正在书房里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,随口揶揄:“怎么了?嫁妆花完了,算我这点可怜的俸禄够不够买新簪子的?”

  宋宜默默白他一眼,手上动作没停。

  沈度凑过去,见她正在翻他昨日里带回来的户部旧账,愣了下,道:“操这些心干嘛?我昨儿给你带了两本新话本子,瞧那个去。”

  宋宜嫌弃地将手炉塞给他:“冻成什么样了,好好捂捂,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朱雀大道上扫雪的。”

  沈度:“……今年还没下雪呢。”

  他默默往圈椅里一坐,将手炉放在一旁,伸手在炭盆边上烤了烤,嘴里也没忘记闲话:“你还会这个?你娘应该不会让你学这个才对。”

  “嗯,她确实不让我学。”她得意一笑,“不过以前家里没人管家,大嫂刚进门的时候,刚接手管不过来,我瞧着她辛苦,就学了一阵。我聪明,学得快,还帮上了点忙。”

  “行行行,就你聪明。”见她提笔画了几个画符,沈度拣过来看了看,“还行。”

  宋宜挑眉:“还行?”

  沈度抿唇:“挺好的。这烂账,你要这么算下去,算个十年八年大概也就算出来了。”

  他原本以为她要生气还嘴,没想到她脸瞬间皱成一团,委屈巴巴地道:“诶,不是啊,那你倒是教教我怎么看。或者要不我帮你请几十个账房先生回来?不然你每晚得看到什么时候。”

  沈度失笑,起身到她后边,握住她右手轻轻拨了两下,又在账上指点了几行:“要看这个。”

  宋宜若有所思地“哦”了声,自己又噼里啪啦地瞎拨了几阵,明白过来:“我看这都算到前年的了啊,靖安侯到户部也就五年的时间,剩下两年的交给我搞定,你去忙别的事。”

  “好。”他犹豫了下,道:“我得再进宫一趟,你好好待着,别出门。”

  宋宜一愣:“有大事?”

  “算是。”

  “刘昶的事?”她心思依旧聪慧,哪怕一句不点破,也依然能猜透他在想什么。

  沈度点头:“这次大概会不留余地了,你介意么?”

  宋宜将手上的活一放,起身在他颊边轻轻点了下:“当日说好的,你做什么我都不拦你。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啊,你哪怕把他千刀万剐呢,只要不叫我亲眼看见就行,我还是有点怕血的。”

  见她还有开玩笑的心思,他将她带出椅子,搂进怀里。

  她附在他耳边轻声道:“刘昶这个人,你说他蠢吧,其实也不算,做事还算有余地有分寸,不然也不至于陛下明知他在捣鬼,他还能蹦跶这么多年。但你说他聪明吧,他更不算,能支撑到现在,也就是陛下还顾念一点点亲自教导的旧情的原因。”

  “怎么?”她忽然说这么多和刘昶有关的话,让他有些心思不宁。

  她笑了笑,伸手在他唇瓣上点了点:“这事完全就是在赌刘昶和陛下的心对不对?你都准备这么多年了,两人的脾气都差不多摸透了,你不会输的。早去早回,我看看这堆烂账打发时间,安生等你回来。”

  沈度低头看了她好一会,揉了揉她脑袋:“好。”

  宋宜送他到门口,一路见院里多添了许多侍卫,才明白他所说的这次不留余地是什么意思。他当日从帝京回宁州府的时候,就曾告诉过她,陛下身子不大行了。到眼下,这事看来是拖不得了,毕竟遗诏一出,无力回天。

  她将他送走后,回书房又鼓捣了好一阵,直到暮色四合,才随意传了点膳食到书房,还未开用,门房忽然来通禀说宋珏找她。

  她迟疑了好一会,才出去迎他:“大哥怎么来了?”